去年年3月,捷克国家博物馆称,他们确信已在馆藏中发现了莫扎特和安东尼奥·萨列里合写的一部作品。这份题为“庆祝奥菲利亚康复”的总谱随后在布拉格展出。这个作品是1785年为了庆祝英国女歌手南希重返维也纳歌剧院的舞台而创作,这位女歌手在这之前因为健康状况失声了一段时间。
去年5月,捷克的一个乐团公开演奏了这个曲子,引起了全世界乐坛的关注。为什么这个事件有此关注度呢?意大利作曲家安东尼奥·萨列里是莫扎特同时代的作曲家,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历史上的据说是,萨列里下毒杀死了莫扎特,不是戏言,是音乐史上的一个争论焦点。
在迄今我们已发现的莫扎特书信的最后一封里,他告诉在巴登的妻子:“我为意大利作曲家萨列里和歌手卡瓦列里夫人雇了马车,送他们前往《魔笛》演出的包厢……萨列里给予了歌剧极高的评价,从序曲开始,到最后的合唱,没有一曲不激起他高呼bravo!(太好了)或bello!(太棒了!),他们对我的邀请表示感激不尽。
可没过两个月,莫扎特就死了。布拉格的一份《音乐周刊》当时对此进行了详细报道,提到莫扎特尸体肿大可能是被他人下毒所致!嫌疑逐渐聚焦在萨列里身上,他可是莫扎特在维也纳音乐圈里长达十年的宿敌,尽管他刚刚高调称赞过莫扎特的音乐。在萨列里临终前,仍有报道说他借助毒药作为和莫扎特竞争的武器,晚年萨列里不但坦承了自己的罪行,还甚为自责,并试图自杀过。
莫扎特被萨列里下毒谋杀的传言一度在医学界、音乐界、文学界及历史学界众多领域引发过激烈争议,时至今日仍未云散雾尽。学者们和爱乐者们仍就莫扎特的英年早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发表的观点则大相径庭,大家跃跃欲试,争解这个经典的历史之迷。事实上,当时除了莫扎特的妻子,可能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清楚他的真正死因。
在十八世纪,“枪支被获得使用之前,毒药被作为非常普遍的武器,而且它巧妙的用法众所周知。”根据十八世纪的经验和医学证据,不能排除莫扎特被下毒的可能性,但是又很难确定凶手的身份以及谋杀的动机。萨列里一直都被视作谋杀莫扎特的第一候选人。可在那个时期,萨列里已经被推崇为维也纳的意大利歌剧复兴作曲教育大师,所有的学生喜爱并尊敬他,朋友评价他慷慨、热情、心肠好,他似乎并不适合凶手这个角色。
但除了莫扎特,当时没有人在意大利歌剧的创作上能与萨列里构成相互威胁的局面,萨列里由于得到约瑟夫二世的偏爱,成为宫廷御用的音乐家。莫扎特一点也不怀疑凭借萨列里的巨大影响力,可以轻松地破坏皇帝对《后宫诱逃》的评价,阻挠《费加罗婚礼》的排练和上演(很不幸,萨列里没有得手)。而萨列里本人,也非常享受这种挫败同行的快感。
莫扎特的搭档兼词作家达·彭特就曾听到过皇帝利奥波德评价萨列里:“我了解他所有的阴谋……他是一个狡猾的利已主义者,只想为他的歌剧和女人而成功……他是所有作曲家、所有歌手、所有意大利人的敌人!”
在电影《莫扎特传》中,萨列里是一个对莫扎特的才华羡慕嫉妒恨的角色。
莫扎特和萨列里尽管表面上维持着恰当而友好的关系,在莫扎特的葬礼上,除了一些亲友参加,萨列里也在其中,并作出极度痛苦状,给人看上去甚至比莫扎特的妻子还要难过。之后他也亲自教授莫扎特的儿子弗朗兹·泽福尔·沃尔夫冈学习作曲,而且在1807年为小沃尔夫冈写了亲笔推荐信,使他谋到了音乐生涯中的第一份职业。
很难判断莫扎特的妻子和家人是否也相信这种阴谋论,无论如何莫扎特夫人总不至于让儿子跟着谋害他父亲的凶手学习作曲吧。尼森在传记里记载道:康斯坦策把丈夫的死因归于疾病和过劳的工作。尽管如此,那些坚信莫扎特被毒的人仍然不知疲倦地传播他们的怀疑。甚至1824年5月23日在维也纳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演出宣传册上,有一幅诗配画,画上的萨列里作为莫扎特的敌人站在他的旁边,手里还捧着一杯毒药。
萨列里的朋友朱塞佩·卡尔帕尼(Giuseppe Garpani),他是海顿的第一位传记作家,曾公开出面捍卫萨列里的清白。古登内尔博士(Dr.Guldener)也认为,莫扎特临终前,很多人在他身边,包括一起会诊的医生,如果下毒,蛛丝马迹不会逃出他们的注意。
对贝多芬来说,对投毒事件发表意见一直是个难题。他与萨列里拥有真挚友谊,也充满对莫扎特的的景仰和热爱,他决不相信自己的老师萨列里是毒死莫扎特的凶手。莫扎特去世后,贝多芬还创作了小提琴奏鸣曲(Op.12)题献给萨列里。
为莫扎特撰写传记的大部分作者,对他被投毒事件,或避而不谈,或立刻否认。他的第一位传记作家弗朗茨·尼梅切克对此保持中立态度,一方面声称是由于缺乏锻炼和疲劳过度导致他最后的死亡,一方面又给下毒的可能性留下了足以想象的空间。他在书的最后写道:“约瑟夫二世之所以对《后宫诱逃》评价刻薄,都怪那些狡猾的意大利人……莫扎特也有很多敌人,很多不折不扣在他死后仍然纠缠他的敌人!”他说的这些敌人里面,应该也包括了萨列里。
爱德华·霍尔莫斯(Edward Holmes)第一个站出来为萨列里洗脱罪名,他说因为人们习惯性地把萨列里说成是莫扎特的敌人,自然也会习惯性地给他套上莫须有的罪名。奥托·雅恩在他对莫扎特的研究著作里强调,怀疑萨列里有罪是卑鄙的不可饶恕的!赫尔曼·阿贝特则认为莫扎特有自己被下毒的幻觉,完全是精神受损的不正常心理病态。而阿尔弗雷德·爱因斯坦(Alfred Einstein)有着更独特的解释:即使萨列里憎恶莫扎特,也是因为人那“缺德的舌头”。
然而,俄国和德国的一些研究者声称有新的发现,这些迹象不仅能够支持谋杀论,同时包含政治动机,并在一定程度上对破案设下了障碍。
前苏联音乐理论家伊格尔·波尔扎(Lgnor Boelza)试图从莫扎特葬礼上那令人怀疑的气氛里,寻找出支持谋杀论的有力证据。他细致探究了葬礼现场,指出莫扎特葬礼时,他的夫人康斯坦策并不在场,只有包括萨列里在内的少数人出席,当天因为下雨,并没有人随棺至墓园入殓。伊格尔·波尔扎称这是一个阴谋,说送葬者半途离开,以及莫扎特被随便葬在贫民墓园是有计划的行为,为的是掩饰谋杀的痕迹。
德国的研究者说,莫扎特是被共济会谋杀。共济会谋杀论是在1861年由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道默提出的。据他说莫扎特在《魔笛》中过分强调夜后这个人物(夜后的疆域与共济会神父的世界正好相反),以及在合唱中使用了基督教音乐,这些事激怒了共济会,自然变成了共济会的仇人。
另一位德国人玛蒂尔德·鲁登道夫在此基础之上研究称,《魔笛》表面上是一出共济会式的娱乐剧,其实里面充满了莫扎特对共济会阳奉阴违的反动情节,剧中的主人公塔米诺就是莫扎特的化身,他想从共济会的掌控中解救出安托内特(Antoinette, 剧中帕米娜的化身)。另外,莫扎特想要在维也纳建造德国歌剧院的主张,也遭到共济会的反对,也有可能成为被谋杀的动机。这些假设似乎雷同,出发点都是民族冲突。
鲁登道夫的大胆假设里,还包含了关于这次谋杀的大量细节和推理。因为共济会主要由犹太人组成,这种假设充满了反犹太人的意义。
1967年由克尔讷医生抛出的研究版本,医学性的调查已经变成次要角色,更多运用的是星象学和命理学。他发现在《魔笛》第一版封面的左边,有一幅“赫尔墨斯石柱”的图片,刻在石柱上的内容里蕴涵了莫丘里神的八个寓言。碰巧的是莫丘里(Mercury)正好是一种毒药的名字。克尔讷认为莫扎特就是被这种毒药害死的,而且知道谋杀实情的人数远比想象的多。他也相信谋杀者是共济会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