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仁兄似乎一直处于紧急战斗状态,天还没亮就去上班,慌乱之中,把衣裤都穿颠倒了。为什么狼狈成这样?就是因为老板催得急。吐槽之中,带着浅浅的喜剧色彩。瞧,多么真实的工作状态,搁现在,可以拍一部叫做“齐囧”的电影。
当时老百姓的家居条件如何?看看小蟋蟀就知道了。这段描写太接地气了,作者没去周朝农村蹲过点是写不出的:七月的时候,蟋蟀在野外;
八月的时候,蟋蟀在我屋檐下;九月的时候,蟋蟀入了俺家的门;十月的时候,小蟋蟀钻入我家床底下,“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诗经
快过年了,农家又关门塞缝熏老鼠……这些是何其丰富而真实的生活场面啊。
烘托出这位西周始祖形象的,不是辉煌的殿堂,而是一大片丰收的庄稼,一大片肥沃的田野。《诗经》就是这样的饱满而实在。
真实性来自于广泛性,西周、东周时期广泛的民众是真实的,决定了《诗经》是真实的,从而决定了中华文学的源头是真实的。
当然,文学光有真性情还不完美,也需要有节制,感情上不能走极端,表现形式上要含蓄。例如李白的诗,“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极其悲凉,可是,在诗的收尾阶段,还是走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积极境界。
在表达失望的情绪时,既直白,又含蓄,只说“明朝散发弄扁舟”,哥我明儿要披散头发坐船浪迹天涯,其实未必是真的坐船走人,而是放逐自己的情绪。
李白的这种风格,其实就是《诗经》的风格。还是以《关雎》为例,那位文艺男青年尽管思念心中女神到了难以入眠的地步,但也不会像少年维特那样一枪把自己解决掉,有深度有真心的爱情不是一锤子买卖,要拿命去换,而是要有文艺范。
于是就展开美好的想象,“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含蓄,就是《礼记·经解》里说的“温柔敦厚,诗教也”。尽管清朝的袁枚怀疑这不是孔子的本意,是汉朝人硬塞进去的,但确实也道出中国诗歌的特点:温和厚道,不说白了,不说狠话,含蓄地表达。
所以,中国历代以来的诗歌,既是散发宣泄情绪的,也是稳定平和心灵的。这个尺度,就体现在“诗经”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几个字里,所以大多数中国古代文化人的人生空间是有弹性的,经得起挫折,受得了失败,事业可以失败,人格却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