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昱辰 编辑/高莘）全球第一大汽车制造商丰田汽车最近极不太平。
根据其7月末公布的数据，丰田汽车今年上半年销售汽车516.2万辆，同比下降4.7%。尽管仍位居全球第一，但从单月表现来看，丰田汽车已经连续5个月出现销量下滑。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上半年丰田在全球最大汽车市场——中国的销量为78.5万辆，同比下降11%；尽管同期在全球第二大市场美国的销量为120万辆，同比增长14%，但仍未能抵消了中国销量大跌带来的影响。
其后由丰田公布的财报数据显示，2025财年第一财季（4月-6月）实现营收11.84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5710亿元），同比增长12%；营业利润为1.31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634亿元），同比增长17%。尽管如此，该数据仍低于LSEG平均18位分析师的预期。
位于美国加州的一家丰田汽车经销商视觉中国
事实上，丰田的营业利润能够维持增长，还要归功于日元近期的疲软，为其营业利润增加了37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80亿元）；另一方面，丰田还通过削减成本，进一步增加了55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6.6亿元）的营业利润。
即便如此，有关利好消息仍未能使丰田汽车的股价得到上涨。截至8月1日美股收盘，丰田汽车暴跌7.48%，报收179.070美元，创下今年以来的新低；而自今年3月的高位以来，丰田汽车的市值已经缩水了约30%。
放不下的利润奶牛
丰田汽车如今之于市场低迷的表现，其隐患或许早已埋下。
作为创始人丰田喜一郎之孙，丰田章男曾连续担任社长长达13年，尽管其已于去年年初卸任改任会长（董事长），但仍对丰田汽车存在巨大影响力，并为丰田未来的发展与转型定下了基调。
在其任上，丰田汽车的盈利水平长期位居全球车企之首。然而，丰田章男对于电动化变革，特别是纯电动汽车一直持有强烈的反对态度。他称电动化被政客“过度炒作”，更称“碳中和的‘敌人’是二氧化碳，而不是内燃机”。2021年，丰田章男在日本汽车工业协会发布会上警告称，日本不能学欧美禁售燃油车，否则将会逼停丰田及关联工厂，造成500万名日本工人失业。
丰田章男的态度，与汽车行业发展的电动化大势相背。根据CleanTechnica披露的数据，2023年全球电动车销量达到1368.9万辆，占到全球汽车总销量的16%。其中中国电动车占全球销量的65.5%、欧洲和北美分别占20%和10%，而作为传统汽车强国的日本仅占1%。
具体到企业，去年全球电动汽车销量排名前20位的车企中，以比亚迪为首的中国车企占据一半，销量合计占比超过40%。而丰田作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其纯电动汽车占比仅为1.1%。
今年上半年，丰田纯电动汽车仍仅占其全球销量的1.5%；作为对比，混动车型占丰田同期全球销量的近40%。
丰田混动汽车的代表普锐斯视觉中国
营业利润成为影响了丰田战略决策的主要因素。
虽然2024财年（2023年4月至2024年3月）丰田交出了一份创纪录的财报——产销量均创下历史新高、营业利润翻番、成为首个营业利润超过5万亿日元的日本企业，然而深究起来，丰田60%的销量与74%的利润都来自日本本土和北美地区。其中在相对封闭的日本本土市场，丰田汽车的销量仅占22%，但营业利润占比超过60%，是丰田最大的利润来源。
然而，2023年日本国内电动车销量仅为8.9万辆，仅占全部市场的2.2%，不仅远远低于中国市场，也不如北美。在燃油车占据绝对主导的日本，丰田汽车缺乏牺牲利润推动技术变革的动力。
转不过身的大象
除市场及财务表现外，技术储备同样是制约丰田变更赛道的重要原因。
相较纯电动汽车，丰田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开始研发混动汽车和氢燃料电池车技术。其中在氢燃料电池领域，丰田更拥有全球一半以上的专利。
不过事与愿违，自2014年丰田推出全球首款量产氢燃料电池车Mirai以来，由于价格居高不下，以及加氢站等基础补能设计建设不足，氢燃料电池车销量表现始终低迷。截至2023年7月，氢燃料电池车在日本国内的累计销量仅8000辆出头。
随着氢燃料电池车发展陷入僵局，2021年末，丰田又向市场公布了其纯电动转型规划：计划到2030年投入35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230亿元）用于电动车研发，在全球将推出30款纯电动车型；到2030年，纯电动车型全球年销量计划达到350万辆；高端品牌雷克萨斯届时所有车型均提供纯电动版本，在中国、北美、欧洲等主要市场完全实现纯电车型销售，全球销量达到100万辆；到2035年，雷克萨斯在全球完全实现纯电动化。
与此同时丰田还一口气发布了15款概念车型。然而，丰田首批上市的纯电动车型，如bZ4X和与比亚迪合作的bZ3等，在中国等主要新能源汽车市场的销售表现都颇为惨淡。
丰田与比亚迪合作的纯电动轿车bZ3一汽丰田
不过在2023年4月，刚刚接替丰田章男上任的社长佐藤恒治又发布了丰田新的电动化目标：到2026年将推出10款纯电动汽车，目标销量计划达到150万辆，并推出下一代纯电动汽车。即便如此，佐藤恒治仍称丰田将提供更能实现盈利的油电混动和插电混动汽车。
另一方面，由于今年11月美国大选结果的不确定性，也对高度重视美国市场的丰田影响深远。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今年7月在党代会上表示，他在当选后将终止电动汽车政策，丰田发展纯电动汽车路线的前景也变得更不稳定。
而在今年1月，丰田章男又开始唱衰纯电动车型，称无论纯电动车取得多大的进步，未来其最多只会占据全球30%的市场份额，其余部分将由混动汽车、氢燃料电池车和燃油车所占。
对于丰田章男的新言论，特斯拉首席执行官（CEO）埃隆·马斯克只是在社交网络上回复了一个单词：“Sigh”（叹气）。
尽管如此，根据国际能源署的预测，到2030年全球电动汽车销量将超过4000万辆，其中新车销量占比将超过30%。而在中国凭借新能源汽车反超日本、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国的当下，日本汽车的代表丰田依托于燃油及混动，以及日本和北美市场的基本盘还能维持多久仍是未知。
或许，后者连月下滑的销量和跌跌不休的股价，已经从消费市场和资本市场两个维度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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