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战国时期的哲学著作,一般认为是墨子的弟子及后学记录、整理、编撰而成,共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记录墨子言行,阐述墨子思想,主要反映墨家前期的思想;另一部分被称为墨辨或墨经,着重阐述墨家的认识论和逻辑思想。《墨子》原有71篇,当前通行本只有53篇,佚失了18篇,其中8篇只有篇目而无原文。下面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墨子·39章 非儒(下)(2)
在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墨子是先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后因发现儒家学说有许多不足之处,为纠正孔门儒学“礼烦扰而不说,厚葬糜财而贫民,久丧伤生而害声”,因此自创新的学说。墨子此篇主要是为了批驳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的礼义思想。墨子反对儒家婚丧之礼,实则是反对“君、亲有差”。又指责儒家的礼乐与政事、生产皆无益,又通过晏婴等之口,讽刺孔子与君与民都是口头上讲仁义,实际上鼓励叛乱,惑乱人民。本篇反映了儒、墨两家在思想认识上的激烈斗争。
墨子的主要思想之一就是“兼爱”,他所提倡的“兼爱”是无差别的、无等级之爱。因此他反对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所注重的“君臣有别”的等级之爱。他认为孔子所提倡的礼义只是口头上的仁义,只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而不管人民的死活。这与墨子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为人民考虑是背道而驰的。
【原文】
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①,然后仁。”应之曰:“所谓古之言服者,皆尝新矣,而古人言之服之,则非君子也?然则必服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后仁乎?”
又曰:“君子循而不作②。”应之曰:“古者羿作弓,伃作甲,奚仲作车,巧垂作舟;然则今之鲍、函、车、匠,皆君子也,而羿、伃、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则其所循,皆小人道也。
又曰:“君子胜不逐奔,揜函③弗射,施则助之胥车。”应之曰:“若皆仁人也,则无说而相与。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无故从有故也,弗知从有知也,无辞必服,见善必迁,何故相?若两暴交争,其胜者欲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虽尽能④,犹且不得为君子也,意⑤暴残之国也。圣将为世除害,兴师诛罚,胜将因用儒术令士卒曰:‘毋逐奔,揜函勿射,施则助之胥车。’暴乱之人也得活,害不除,是为群残父母而深贱世也,不义莫大矣!”
又曰:“君钟,击之则鸣,弗击不鸣。”应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亲得孝,务善则美,有过则谏,此为人臣之道也。今击之则鸣,弗击不鸣,隐知豫力①,恬漠待问而后对,虽有君亲之大利,弗问不言;若将有大寇乱,盗贼将作,若机辟将发也,他人不知,己独知之,虽其君、亲皆在,不问不言。是夫大乱之贼也。以是为人臣不忠,为子不孝,事兄不弟,交遇人不贞良。夫执后不言,之朝,物见利使己,虽恐后言;君若言而未有利焉,则高拱下视,会②噎为深,曰:‘唯其未之学也。’用谁急,遗行远矣。”
夫一道术学业仁义者,皆大以治人,小以任官,远施周偏,近以修身,不义不处,非理不行,务兴之利,曲直周旋,利则止③,此君子之道也。以所闻孔某之行,则本与此相反谬也!
【注释】
① 服古言:当作“古服言”,指古言穿古服。
② 循而不作:只依循前人的东西而不去创新。
③ 函:陷阱。
④ 虽尽能:即使都这样做了。
⑤ 意:通“抑”,也许。
① 隐知豫力:隐藏智慧、懒于用力。知,通“智”。
② 会:同“哙”,下咽。
③ 利则止:当为“不利则止”。
【翻译】
儒家的人说:“君子必须说古代的话,穿古代的衣服,然后才能成仁。”答道:“所谓古代的话、古代的衣服,都曾经在当时是新的,而古人却说那时的新话,穿那时的新衣,难道就不是君子吗?既然这样,那么必须穿不是君子所穿的衣服,说不是君子所说的话,而后才为仁吗?”
儒家的人又说:“君子只遵循前人做的而不创新。”回答他说:“古时的后羿制造了弯弓,季伃制造了铠甲,奚仲制作了车子,巧垂制作了船只;既然这样,那么今天的皮鞋匠、软甲工、车工、木匠,就都是君子,而后羿、季伃、奚仲、巧垂就都是小人吗?”
儒家的人又说:“君子打了胜仗不追赶逃跑的敌人,对掩藏铠甲的敌人不射杀,见敌车驶入了岔路则帮助他推车。”回答他说:“如果双方都是仁人,那么就不会相敌。仁人以他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没道理的跟有道理的走,不知道的跟知道的走,说不出理由的必定会折服,看到善的必定会依从,有什么理由要互相敌对呢?如果两方面都是暴虐者在相互争斗,打了胜仗不追赶逃跑的敌人,对掩藏铠甲的敌人不射杀,见敌车驶入了岔路则帮助他推车。即使这些都做了,也不能做君子,也许还是残暴的国人。圣(王)将为世上除害,发动民众诛伐暴虐,如果战胜了,将凭借儒术命令士卒说:‘不要追赶逃跑的敌人,看见敌人掩藏铠甲不射杀,见敌车驶入了岔路帮助他推车。’那么暴乱之人得到活命,天下的祸害不能除掉,这是在群残父母、深深地残害这社会。没有比这更大的不义了!”
儒家的人又说:“君子像钟一样,敲打它就响,不敲它就不响。”回答说:“那些仁人,侍奉君上竭尽忠诚,侍奉双亲务必孝顺,得到好的就称美,有了过错就谏阻,这才是做人臣的道理。现在若敲打他才响,不敲打它就不响,隐藏自己的智谋,懒于用力,安静冷淡地等待君亲发问,然后才作回答,即使有关君主、双亲的大利,不问他也就不说;如果将发生大寇乱,盗贼将产生,就像一种安置好的机关将引发一样,别人不知这事,自己独自知道,即使是他的君主、双亲都在,不问他他就不说。这实际是大乱的祸根。以这种态度作人臣就不忠诚,作儿子就不孝顺,侍奉兄长就不恭顺,待人就不正直善良。遇事,持后退不言的态度,到朝廷上,看到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唯恐说得比别人迟;如果说了而没有利益,那么就高高地拱手向下瞧着,隐藏之深好像咽噎一样,还说:‘这个我还没有学习过呢。’君上虽然急需重用他们,但他们遗弃君上已经走得很远了。”
凡道术学业都统一于仁义,都是大可以治理人民,小可以任用官职,远可以周遍施于天下,近可以修身养性,不义的就不居住,无理的就不实行,务必兴天下之利,曲直与之周旋,没有利的就停止,这是君子之道。而我所听说的有关孔某人的行为,则本来就跟这个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