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泽西州起义(英语:Rising of New Jersey),是指1776年12月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新泽西州民兵与英国军队的多场战斗。 1776年12月7日,乔治·华盛顿带领大陆军撤退到新泽西州与宾夕法尼亚州交界,而英军则在12月8日追击至特伦顿,与大陆军在特拉华河对峙。受到英美军队的刺激,效忠派与革命派居民互相袭击对方,令到地方秩序完全失控。正当局势日益混乱之际,英国及黑森士兵的征用物资行动也逐渐变质,沦为大规模的抢掠与强奸,就连效忠派居民亦深受其害。这使愈来愈多新泽西人对英军反感。 12月中旬,特伦顿四周的平民开始自发组成民兵,攻击英国的巡军及哨站,使英军连番受创。虽然这些民兵大多独立行事,却对大陆军有极大帮助。当华盛顿在圣诞节翌日渡河攻打特伦顿时,驻守的黑森士兵早已疲惫不堪,而旁边博登镇的驻军又被南新泽西的民兵引开,协助大陆军于特伦顿战役取胜。踏入1777年,新泽西州起义升级为粮草战争,英军与民兵的战火蔓延至新泽西州各地。
独立战争波及新泽西州
1776年11月,大陆军在华盛顿堡攻城战落败。乔治·华盛顿在11月19日开始向新泽西州撤退,最后在12月2日抵达特伦顿,期间查尔斯·康沃利斯的追兵一直紧随其后。特伦顿位于特拉华河河畔,与宾夕法尼亚州遥相对望。当康沃利斯继续向南追击时,华盛顿便横渡特拉华河,并将新泽西河岸的所有船舰征用拆毁。
12月8日,英军占据特伦顿。当时英军已经分散到新泽西州各个哨站,以重建殖民管治及地方秩序。由于华盛顿的军队已经濒临崩溃,故此北美英军总司令威廉·何奥爵士到特伦顿巡视后,便决定停止追击,下令士兵过冬。与此同时,何奥又在11月30日颁布另一次特赦令,要求居民在60日内向英国宣誓效忠,试图以和平手段恢复殖民管治。
12月13日,何奥委任詹姆士·格兰特少将统辖全新泽西州军务,并将三个旅的军力分散驻守:卡尔·冯·多诺普率领三个黑森掷弹集团军、一支猎兵及六门野战炮,驻守博登镇;汤马斯·史特灵(Thomas Stirling)上校率领第42步兵集团军的苏格兰高地步兵,连同一支猎兵及两门重炮,驻守伯灵顿市,防止宾夕法尼亚州的美国军舰沿特拉华河北上进攻;约翰·拉尔率领三个精锐黑森集团军,驻守特伦顿。这三支驻军由亚历山大·利兹利准将负责后援。利兹利共有一个旅的兵力,分别驻守普林斯顿、希尔斯堡镇及新不伦瑞克市。新泽西州其他地区,由爱德华·马修的军队驻守。
新泽西州的地方派系
当美国独立战争的战火蔓延至新泽西州时,州内的地方冲突正日益加剧。早在1775年4月列星顿和康科德战役爆发后,革命派民兵便逐步将十三个殖民地的英国驻军驱逐出境,交由各省的地方民选议会接过管治。在权力交接期间,效忠派的居民经常与革命派发生武装冲突,但往往因势孤力弱而被迫屈服。故此,效忠派居民一直对英国军队引颈而待。当英军在12月初逐步接管新泽西州时,进取的效忠派居民随即把握机会,四出缉捕革命派居民。其中第二届大陆会议议员、美国独立宣言签署人理查·史托顿更在蒙茅斯县被捕,然后遭到虐待,并被迫签字向乔治三世效忠。由于蒙茅斯县的效忠派积极支援英军,使华盛顿早在11月24日便要派民兵前往镇压。此外,部分黑奴又叛变投靠效忠派一方,以图争取自由,令到局势更形复杂。
至于革命派方面,新泽西州全省的英裔加尔文宗信徒、普林斯顿的长老宗信徒、艾塞克斯县的公理会信徒、与摩里斯县及萨塞克斯县西北的苏格兰-爱尔兰居民,大多支持革命。他们在英军到达前便逃离乡镇,到宾夕法尼亚州继续从事革命。本杰明·鲁殊形容逃走人数之多,使到普林斯顿几乎形同死城。纽瓦克等西南乡镇亦有相近情况。
在革命与效忠派之外,各个社群居民又有不同反应。贵格会的信徒因笃信和平与非暴力,而尽量保持中立,只有极少数信徒投身革命或效忠派。更多的新泽西州居民选择被动服从。比如博根县的荷兰移民虽然欢迎英军重临,又愿意宣誓效忠,却没有积极提供协助。另一些居民则成为骑墙派,同时讨好革命与效忠两面阵营。
英军搜掠与强奸
英军进入新泽西州后,便开始四出搜掠。英军外出搜掠的主因,乃因军队的所有补给,都要经大西洋越洋运送,远远不敷应用。到1776年12月,英军已经连续征战四个月,士兵的军装与军鞋大都破损,而伤兵也亟需休息治理。然而,英军的补给线却继续拉长,使粮食补给也出现困难。出于无奈,何奥在12月初下令各支驻军自行搜集粮食及燃料过冬。为免搜集行动变质,何奥及格兰特都明令士兵必须向地方家庭付费,而军官也必须以清单详列军队所需,不得任意夺取。
然而,搜集物资行动随即变为掠夺。英军及黑森士兵大多没有结帐,连賖借单据也欠奉。当新泽西州农户拒绝交易时,英军便根据清单强行征用物资。由于英军各种物资都告短缺,士兵开始搜掠睡床、毛毯及鞋袜等等物品,最后发展为任意掠夺。何奥与利奥波德·菲力·冯·海斯特两人虽然多次严令禁止,甚至准许宪兵即时绞死犯罪军人,但情况仍继续恶化。此外,黑森士兵及随军妇女更不分家庭的政治倾向,而恣意烧掠。他们往往带备马车出动,然后将各间房屋的所有财产物资抢走,预备在战争结束后带回黑森。相比之下,大陆军的士兵虽然都有搜掠物资,但大多局限于小规模的窃盗食物,故此没有激起剧烈民愤。
在抢掠以外,英军与黑森士兵亦四出强奸妇女。何奥本人并不相信英军有大规模强奸妇女,他只收到一宗强奸案报告,而该案的受害者更不愿意作出起诉。故此,何奥认为所谓大规模强奸,只是革命派的宣传伎俩。然而新泽西州及纽约州的州长、法官及神职人员,都收到大量的强奸及轮奸报案,而且受害者更包括老人、孕妇以及幼童。犯案者也不限于下级士兵,连军官也牵涉在内。
英军及黑森士兵的恶行,迅即激起新泽西州居民猛烈反抗,甚至部分效忠派居民也加入其中。这些平民经常伏击走散的英军小队,更以军官为首要目标,在开火后便即时逃跑。何奥本人也曾遭遇这些突袭。这些攻击令到英军及黑森士兵压力大增,每日都有军官及士兵伤亡。当何奥下令英军可以将伏击英军的平民即时绞死时,反而加剧民间反抗,使地方局势完全失控。
亨特敦县
与此同时,华盛顿派人于宾夕法尼亚州的特拉华河岸布防,同时召集新泽西州的民兵领袖,请他们到各地收集情报,以备反攻。民兵准将菲利蒙·迪金逊受命后,到特伦顿北面的亨特敦县视察,发现当地的民情汹涌,大量平民早已自发攻击英军的搜掠部队,其中英国皇家海军上将、第一代基利从男爵佛兰西斯·基利的长子,更在12月14日于安维镇中伏丧生。结果迪金逊决定不等华盛顿命令,而协助平民组织攻势。
12月15日,钱伯士上校(David Chambers)带领一支民兵,袭击安维镇附近的英军巡哨。稍后这批民兵主要在特拉华河岸、特伦顿往富莱明顿、特伦顿往普林斯顿等三条道路埋伏,专门针对特伦顿的搜掠部队。这使拉尔的黑森士兵及英国龙骑兵伤亡不绝,迫使拉尔将巡哨部队的人数增至100人以上。到12月20日,特伦顿的驻军已经无法控制北面拉华河的码头,而通往普林斯顿的道路更满布伏兵。
宾夕法尼亚州边界
正当拉尔忙于应付北方的亨特敦民兵时,西面的宾夕法尼亚州平民亦加入战团。受华盛顿所托,宾夕法尼亚州民兵准将詹姆士·伊荣负责在特伦顿对岸防守。然而伊荣却非常好战,眼见手下部队有近30门火炮,兼且获得平民的支持,决定私下发动进攻。12月17日,伊荣在火炮掩护下,渡河攻打特伦顿东南的码头,袭击该处的黑森猎兵哨站,放火焚毁数座房屋,然后即时撤走。当拉尔得悉哨站遇袭而派人增援时,伊荣等人已经回到宾夕法尼亚州。
12月18日早上,伊荣率领两倍于昨日的突袭部队,再次攻打哨站,使黑森士兵又再受挫。由于伊荣掌握河道优势,令黑森士兵处于下风,拉尔只好下令特伦顿驻军必须在日出前起床,然后派一个连的步兵出发,搬动两门大炮到码头防守,直到傍晚才与大炮一同返回。不过,伊荣未再发动正面进攻,而是等待码头的黑森士兵聚集,再用火炮隔河攻击。虽然这些炮击只造成轻微伤亡,但黑森士兵却饱受心理压力及体能损耗。12月21日晚,伊荣下令民兵涂黑面孔,潜行渡过特拉华河,再由东面进入码头,放火焚烧数座房屋,然后在夜色掩护下轻易撤退。连番攻击,令到黑森守兵士气大挫。
正当拉尔无计可施之际,间谍及效忠派居民均有消息传来,指大陆军即将渡河攻击。拉尔随即向后方多次写信求援。不过,拉尔只获得利兹利于18日及21日两次增援,而这些部队也被拉尔派驻于特伦顿与普林斯顿之间的道路,避免遭到民兵切断包围。至于多诺普虽然就在特伦顿东南面的博登镇驻守,但他也被民兵侵扰不休,无法提供援助。至于总司令格兰特则认为拉尔只是夸大事件。他更向拉尔回复,称“李、盖茨及阿诺德三人,在宾夕法尼亚州只有不多于8,000人。这些士兵没有衣服鞋袜,几乎要赤裸上阵,还没有粮食毛毯及各种补给……特拉华河沿岸也只有不多于300名敌兵,主要目标只会是我们的龙骑兵。”
12月21日至25日,特伦顿仍屡次遭到民兵侵扰。12月26日,特伦顿战役爆发,黑森士兵大多向华盛顿投降,而拉尔则负伤而死。
南新泽西与荷利山之战
在特伦顿东南面,多诺普的黑森士兵驻守于博登镇,而史特灵的苏格兰高地兵则驻守于伯灵顿,面向新泽西州南部。这些地区的反英情绪同样高涨,其中以格洛斯特县、坎伯兰县及沙仑县最为严重。
在10月初,大陆军军官塞缪尔·葛莱芬上校负伤撤出纽约,然后到南新泽西养伤。当时葛莱芬的部队已经解散,只有数名弗吉尼亚州及宾夕法尼亚州士兵陪伴在侧。然而,当英军及黑森士兵烧掠强奸的消息传开后,大量平民开始组成民兵,并投靠到葛莱芬旗下。到12月中,葛莱芬手下已有超过500人,而且人数继续增加。结果,葛莱芬率领民兵到摩斯镇驻扎,预备攻打多诺普的基地。
12月21日,葛莱芬的600名民兵越过荷利山,突袭了伯灵顿南方的哨站,然后在22日与黑森猎兵交火。这两场战事不但引起黑森及苏格兰驻军关注,连大陆军的从军秘书约瑟·李德也为之注目。多诺普与史特灵决定一同带军讨伐,而李德则赶忙向葛莱芬写信,委托他引开博登镇与伯灵顿的士兵,以配合大陆军突袭特伦顿。
12月23日,多诺普率领3,000人南下迎击,但葛莱芬的民兵却撤回荷利山。当多诺普继续追击时,民兵已经弃山而去。当南新泽西的威胁已经解除时,多诺普却犯下了严重错误。他先下令士兵将荷利山洗掠一空,然后任由士兵打开酒窖暴饮,自己则与一名“漂亮的年轻寡妇”留宿。多诺普继续留在荷利山,到27日才率领部队返回驻地。由于荷利山与特伦顿距离甚远,拉尔因此陷入孤立无援,最后在26日的特伦顿战役兵败而亡。
后续影响
新泽西州起义
新泽西州起义并没有随特伦顿战役而结束。在阿孙平克溪战役及普林斯顿战役期间,新泽西民兵多次狙击英军军官,使康沃利斯的行军屡受拖延。踏入1777年,英军退守新不伦瑞克市过冬,继续派士兵四出搜掠粮食,而起义民兵也随之而到处伏击;效忠派与革命派的武装冲突也不断加剧。1777年1月至3月,战火已经蔓延至新泽西州全省,成为粮草战争的一部分。
新泽西州起义对独立战争的局势有重要影响。对英军而言,英国的战略目标是恢复殖民管治,而方法则包括武力镇压叛乱、争取效忠派协助及特赦放弃革命的平民。然而英军四出掳掠强奸,反而加剧了殖民地的叛乱,丧失部分效忠派的支持,还壮大了革命势力,最终令到英军陷入战术困境:大陆军从平民获得大量英军情报、拉尔的黑森士兵因过劳而反被民兵牵制、多诺普又被民兵引开,致使特伦顿失去援助。当美国革命因纽约之败而陷入危机之时,新泽西州起义却令革命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