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刀
就其长度而论,不是长兵器,而属于短兵器一类。朴刀全长约60-150cm,刀刃长度在45-70cm之间。从外形看,和大刀没什么两样,但是和大刀相比,刀刃(即刀身部分)占的比例比较大,这是朴刀不同于大刀的最明显之处。由于是用两手握着使用,故又有“双手带”之称。史书记载汉语大词典
“朴[pō]刀”,《辞源》解作窄长有短把的刀。《汉语大词典》解作刀身窄长、刀柄较短的刀。双手使用。这种兵器在宋代、元代的通俗文艺作品中屡屡出现(下面将举例说明),却不见于宋人曾公亮等所编著的《武经总要》的记载。书中说:“刀之小别,有笔刀军中常用。其间健斗者,竞为异制以自表,故道有太平、定我、朝天、开阵划阵、偏刀、车刀、匕首之名。掉则有两刃山字之制,要皆小异,故不悉录。”书中绘图介绍了八种刀。包括掉刀、屈刀、欢耳刀、掩月刀、戟刀、眉尖刀、凤嘴刀、笔刀。独不及朴刀,可见兵学家并不把它视为真正的武器。它只是流行于民间、而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粗陋的兵器。宋人对这种“刀”的形制做了细致的说明。仁宗天圣八年(1030)三月诏:“川峡路今后不得造着裤刀,违者依例断遣。”五月,利川路转云使陈贯言:“着裤刀于短枪干、拄杖头,安者谓之‘拨刀’;安短木柄者,谓之‘畲刀’。并皆可着裤。‘畲刀’是民间日用之器,川峡山险,全用此刀开山种田,谓之刀耕火种。今若一例禁断,有妨农务,兼恐禁止不得,民者犯众。请自今着裤刀为兵器者禁断;为农器者放行。
拨刀即扑刀宋会要辑稿
从陈贯的话中可见朴刀的另一个名字是“着裤刀”,可以挂在裤腰上。它极简陋,安上短把就是用于“刀耕火种”的“畲刀”,是为农具;如果安上了长把才是“朴刀”,无怪它不能上《武经总要》。而老百姓则因为朴刀易得而便宜所以把它作为经常使用的兵器。朴刀是能兵农并用的,所以对它根本不可能完全禁断。朴刀是短刀头、长刀把的,刀身无鞘,长刀把可以从刀头取下,作杆棒用。这一点在《水浒传》中有细致的描写。在六十一回写卢俊义到山东与梁山好汉交战前作准备工作时:卢俊义取出朴刀,装在杆棒上,三个丫儿扣牢了,赶着车子,奔梁山泊路上来。武经总要
这里的“朴刀”只是个刀头,安把之处有螺口,杆棒的一端有螺丝,而且是“三个丫儿”,安装好了,十分结实。《水浒传》中许多地方写到朴刀,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它很长,平时不用,便象长枪一样靠在墙根或枪架上。“杆棒”《辞源》解作用作武器的粗木棒。《汉语大词典》解作用作兵器的木棒。《武经总要》虽有记载,介绍极简单,言“长细而坚重者”为杆棒。它更简陋,据宋人记载:建炎二年(1128)五月十三日京东西路提点刑狱公事程昌弼言:“今州县之间军器乏少。乞令诸州县择本土坚韧之木,广置棍棒,其长等身,径可及握,不劳远求,指日可办。比弓弩,则无挽拽之能否;比刀剑,则无锻炼之工程。用之以御铁骑则出其右,盖铁骑非箭凿锋刃可害。”从之。(见《宋会要辑稿》185册)
这是在北宋刚刚灭亡时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州县兵器库中没有了储存,才不得已而用杆棒(文中称“棍棒”)。它“其长等身,径可及握”,取之极易。这种质地很粗糙的兵器,制作简单,原料价值也很低廉,所以平时只流行于民间,不为兵家所重视。从这些记载可见宋代朝廷对于兵器管制得特别严格的是那些精巧锋利和杀伤力较大的。而朴刀杆棒,一来比较粗陋,人们日常生活中又不可少;二来它们不是骑在马上作战的兵器,而是步行打斗用的,杀伤力小,《武经》所不载,因此对百姓拥有这些兵器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时禁时放,缺少一贯之制。《宋史·兵志十一》记载北宋仁宗景祐二年(1035)皇帝诏:“广南民家毋得置博刀,犯者并锻人并以私有禁兵律论。”先是,岭南为盗者多持博刀,杖罪轻,不能禁,转运使以为言,故著是令。
醉翁谈录
可见“博刀”(博刀即朴刀。博、朴二字音同,可通用)最初不在严禁之列,所以民间盗匪以之为武器,岭南盗匪太多,才被严禁,而其它地区未被包括在内。流浪江湖的游民腰间挎上一把朴刀,或者手执一条杆棒,就增加了安全感。熟悉江湖生活的“说话”人便把它编入话本之中,成为“说话”中的一类,并把与“江湖亡命”和绿林生活有关的作品皆归入此类。此类小说在当时的“说话”中具有一定的数量,因此朴刀、杆棒这两件兵器在早期的通俗文艺作品中是经常可以碰到的。可以确定是创作于十三世纪初的《董解元西厢记》开篇就唱道:“打拍不知个高下,谁曾惯对人唱他说他?好弱高低且按捺。话儿不提朴刀杆棒,长枪大马。”因为《西厢记》演唱的是“银字儿”一类哀艳缠绵的爱情故事(当时分类为“烟粉”),所以开篇点题,与“朴刀杆棒”“士马金鼓”类的武故事划清界限。我们从早期的通俗文艺作品之中也可以看出使用朴刀杆棒者多是盗匪游民,如宋人话本《错斩崔宁》中描写拦路抢劫的“静山大王”:头带干红凹面巾,身穿一领旧战袍。腰间红绢搭膊裹肚,脚下登一双乌皮皂靴。手执一把朴刀。《大宋宣和遗事》写到晁盖智取了梁师宝的十万贯金珠后逃走,晁父为官府所拿,管押解官:行至中途,遇着一个大汉,身材迭料,遍体雕青,手内使柄泼镔铁大刀,自称铁天王,把晁太公抢去。“泼镔铁大刀”就是“镔铁大泼刀”,“泼”同“朴”。铁天王就是晁盖,其身份是江湖侠盗。《警世通言》中的《万秀娘报仇山亭儿》就是南宋罗烨《醉翁谈录》所记属于“朴刀”类的《十条龙》(《宝文堂书目》著录名为《山亭儿》),当然,它经过了明人的加工。朴刀出现于宋代,到了清末前后,才被广泛使用。其起源的原因,有人认为是当时民间不许保存长兵器,于是有人把大刀改为短把的朴刀,战斗时再在加柄。宋代禁止民间拥有兵器。《宋会要辑稿》中说,“著裤刀”,即挂在裤子上的刀,因为人们日常需要使用而不能禁止,于是朴刀得以成为唯一的合法民间武器。
宋代手刀
因此,在《水浒传》中,有关各路英雄使用朴刀的描写随处可见。就其起源而论,与其说是把大刀的柄缩短,以适应近战的需要,莫如说是为了应付民间不许保存长兵器,而把大刀改为短把的朴刀更符合历史实际。这种朴刀多在民间使用,但是在清朝,却破例地把朴刀纳入军队的指定兵器之中。朴刀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太平刀”。这是由于在清末年间,太平天国的士兵都使用朴刀而得名的。然而,当时的太平天国军不只是使用着这些传统而古老的兵器,在火器装备方面,也胜于清朝正规军。
朴刀(朴音坡)也写成博刀、泼刀、或钹刀(繁体不可写作朴刀),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冷兵器。是一种长而宽的钢刀,可以装在木柄上成为比一般大刀还要长的长兵器,也可以卸下来单独作为一种短兵器。在小说《水浒传》中,宋代的“卢俊义取出朴刀,装在杆棒上,三个丫儿扣牢了,赶着车子,奔梁山泊路上来。”
朴刀全长约一米二至一米五,其刀刃比大刀长,大约占总长度的一半,可劈、刺、砍,招数繁多。武术谚语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定手。”演练朴刀时刀如猛虎,刀背、刀刃分明,使用任何招数,都要住把定手。由于朴刀用途广泛,是闯荡江湖的人常用的兵器。
太平刀
朴刀到了清末前后开始被广泛使用。在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中很多人使用朴刀,又名“太平刀”。《警世通言》中多处写到强盗与侠盗皆使用朴刀。万秀娘等被苗忠等三个强盗抢劫前这样写道:
大官人(指苗忠)听得说,三人把三条朴刀,叫:“铁僧随我来。”去五里头林子前等候。写到具有侠义心肠的穷人尹宗,为了奉养老母到一个庄主去窃取财物,不料遇到万秀娘自杀,便仗义救了她。尹宗使的也是朴刀。忽然黑地里隐隐见假山子背后一个大汉,手里把着一条朴刀,走出来指着万秀娘道……
《三侠五义》中写到恶道萧道智使用朴刀能抵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
不想这前边凶道名唤萧道智,在殿上张罗烹茶,不见了张、赵二人,叫道人去请也不见回来,便知事有不妥,悄悄的退出殿来,到了自己屋内,将长衣甩去,手提一把明亮亮的朴刀,竟奔后院而来。恰入后门,就瞧见老者已放,赵虎按着道人,不由心头火起,手举朴刀,扑向张龙。张爷手急眼快,斜刺里就是一腿。道人将将躲过,一刀照定张龙面门削来。张爷手无寸铁,全仗步法巧妙,身体灵便,一低头将刀躲过,顺手就是一掌。恶道惟恐是暗器,急待侧身时,张爷下边又是一扫堂腿。好恶道!金丝绕腕势躲过,回手反背又是一刀。究竟有兵刃的气壮,无家伙的胆虚,张龙支持了几个照面,看看不敌。
宋代在记录宋代“说话”技艺和“说话”资料的专书《醉翁谈录》中把“说话”按照内容分为八类:灵怪、烟粉、传奇、公案、朴刀、杆棒、神仙、妖术等。扑刀类中收录了十一个名目,我们可以确知其故事内容的仅有三四个,如《十条龙》、《陶铁僧》就是上面引的《万秀娘报仇山亭儿》;《青面兽》是杨志卖刀的故事,我们从《大宋宣和遗事》中可以得知其梗概,也与杀人造反有关;《李从吉》又名《徐京落草》。《水浒传》第七十八回写高俅带领十节度围剿梁山,“十节度使”中有“徐京、杨温、李从吉”。又说,这十节度使“旧日都是绿林丛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直做到许大官职”。徐京“幼年游历江湖,使枪卖药”是个纯粹的游民。游民落草成为强人,后来又受招安,这是“朴刀”类“说话”的典型情节。有的我们仅据题目虽然难以推测其故事内容,如“大头虎”“李铁铃”“赖五郎”“圣人虎”“王沙马海”“燕四马八”之类,但从这些人名或绰号看,他们可能不是安分守己之辈。唯独“杨令公”一篇,胡士莹先生认为是写杨家将老令公杨业故事的,恐不确。如果真是写杨业的,或许在杨业在“弱冠事刘崇”之前也有过一段造反落草的经历,或许站在宋继后周的正统立场上把刘崇的“北汉”小朝廷看作武装叛乱集团,因此,把杨业少年时那段臣事北汉的经历看作从逆。总之,绝不会是写杨业抗辽事迹的,因为这类故事是属于“士马金鼓”系统的。朴刀在早期通俗小说中成为强人游民和侠盗悍匪的意象;“朴刀”类的“说话”则以讲述他们的冒险生涯与传奇般的经历。他们往往出入绿林山寨,如同北宋绿林豪杰王寂所为,“相与割牲祭神,结为友。出入数百,椎牛、椎豕,掠墓、劫民、烧市,取富贵屋财,民拱手垂头,莫敢出气。白昼杀人,官吏引避;视州县若无有,观诏条如等闲”(《青琐高议·王寂传》)。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游民们喜欢这类故事,因为只有在这类故事中,他们的意志才能得以自由伸张,也使其他一些不能“举动自专由”的人们获得一次发泄的机会。
元代在元曲中也有这样的例子元初李文蔚的《燕青博鱼》第四折的《离亭筵歇指煞》有几句描写燕青引以为骄傲的梁山强人的妆束:还了俺这石榴色茜红巾,柳叶切乌油甲,荷叶样烟毡帽,百炼钢打就的长朴刀,五色绒刺下的香绵袄。从燕青这段颇具自豪感的唱词中可以想象红头巾、乌油甲、荷叶帽、五色绵袄、长朴刀大约就是敢于树立旗帜起来造反的草莽英雄的典型服饰(元末造反的农民也著红巾、南戏《拜月亭》中第九出“绿林寄迹”,山上草寇静山大王戴上金盔头痛,说还是戴“这红帽儿安稳”)。朴刀是这些草莽人物护身和向社会抗争与进攻的武器。不仅在元杂剧中如此,《水浒传》则更是这样。真假强人,浪迹江湖的游民,腰间所佩无不是朴刀。据此我们可以推断起码在江湖艺人眼中“朴刀”已经成为强悍的、带有武器的游民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