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均画印
《清史稿》列传二百九十一◎艺术三有载[1]:“黄均,字谷原,元和人。守娄东之法,尽其能事。游京师,法式善、秦瀛为之延誉,得官,补湖北潜江主簿。未之任,於武昌臙脂山麓筑小园,居之二十年,以吏为隐。画晚而益工,於吴中称后劲”。《清史稿》中未有关于黄均任施南府同知的记录。清代藏书家、文学家范锴(1764~1845,字白舫)《汉口丛谈》记:“白舫初在汉上,与黄谷原同居,其相莫逆如芝仙。后,谷原屡徙于鄂,始克卜筑于胭山之东,予亦弃官隐东坡,与谷原相邻近。"
法式善(1753-1813)[2],字开文,乾隆四十五年进士,授检讨,迁司业。五十年(1785年),高宗临雍,率诸生七十馀人听讲。官至四品。性好文,以宏奖风流为己任。嘉庆四年,坐言事不当,免官;嘉庆十二年(1807),又坐修书不谨,贬庶子,遂乞病归。一生多有著述,尤以《清秘述闻》、《陶庐杂记》、《槐厅载笔》为著名,并参与《四库全书》编修。
法式善于黄榖原有知遇之恩。《晚晴簃诗汇》录法式善《赠黄榖原均》诗云:
长安画士称三朱,黄生卖画来京都。促膝已觉气潇洒,下笔忽见云模糊。
结交只有
严香府
,历下亭边听秋雨。卸驴先访净业湖,百顷莲花数声橹。打门同醉西涯斋,蔬笋登盘苔上阶。夜深谁遣鬼神入,床头壁上生烟霾。
二客据案各狂笑,放笔为之非意料。当场许吐胸中奇,大叶粗枝出神妙。
望古我为人材愁,此画何减寅与周。飘泊淮海同沙鸥,有才无命将焉求。
清风明月随处有,白云在天笔在手。鹤可僮兮僧可友,我尚随人呼漫叟。
得钱便买菱与藕,三朱邀来同酌酒。
黄均与严钰(字香府)友契。严钰于乾隆三十年(1767)南巡时献画称旨,供奉内廷。嘉庆九年(1804)授清江小吏,后罢官,设肆卖画。嘉庆十一年,严钰与黄均同游折津药王庙。十二年,严钰与黄均、李如枚、王惟馨、杨湛思合作《钱春图》。
黄均画印
黄均与严钰之艺宦生涯相类: 以书画供奉内廷,后外任地方小吏,终以卖画为生。他们的机遇反映了乾隆时期的宫廷画家,在职位和地位上无法与宋明时期的宫廷画家同日而语。大都由朝官引荐或自荐,待遇较低。严黄二子与文坛领袖法式善关系密切。法式善曾于诗龛图卷上题赞“严画拙以古,黄画秀而腴”。
黄榖原之同龄人梁章钜(1775 - 1849)为嘉庆间朝中重臣,道光时外任封疆大吏,其《楹联丛话全编》记载黄均曾供奉内廷:
“元和黄榖原贰尹均,工书画,嘉庆间供奉内廷有年。后出官湖北,淡于进取,引疾归里。小有园林,日以笔墨自给,有“辞官卖画”小印。严问樵尝制一联为赠云:关心夜雨疏帘,费半盏寒灯,为来日谋朝齑夕韭;回首春风上苑,剩一枝秃管,与诸君写近水遥山。榖原大喜曰:此即余卖画招牌也!”
臣黄均印
黄均用过一枚画印“臣黄均印
”;严问樵楹联之“春风上苑”,盖喻黄均以书画供奉内廷之旧事。《清史稿》称:画晚而益工,於吴中称后劲。当娄东画派在清代中期日趣墨守成规,仿古没落之际,黄榖原有中兴之力。
康有为于《万木草堂藏画目序言》中批判清代绘画,曰: “中国画学至国朝而衰弊极矣。岂止衰弊,至今郡邑无闻画人者。其遗余二三名宿,摹写四王、二石(石溪、石涛)之糟粕,枯笔数笔,味同嚼蜡,岂复能传后,以与今欧美、日本竞胜哉?盖即四王、二石,稍存元人逸笔,已非唐、宋正宗,比之宋人,已同郐下,无非无议矣。唯恽、蒋、二南,妙丽有古人意,其余则一邱之貉,无可取焉。”
康氏《万木草堂藏画目》里收录了为数不多的清代作品,包括黄榖原的一幅山水画轴。
民国版《中国画学全史》录黄均“名迹”《仿耕烟枫林晚棹图卷》、《仿倪迂设色春林山影图轴》、《仿赵荣禄松阴高士图轴》等。
黄宾虹评价黄榖原功力
现代画家与美术教育家秦仲文从黄榖原山水画入手,而成大家。《收藏界》2005年8期载《启功趣谈书画鉴定》,启功在涉及黄榖原时说:“我二十多岁时在秦仲文先生家看见一幅黄谷原绢本设色山水,觉得是精彩绝伦,回家去心摹手追,真有望尘莫及之叹。”
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年版《黄宾虹文集》书信编,黄宾虹在致学生朱砚英的信札中批评了民国时期学画者不究黄榖原之深厚功力,只看其纤秀一面,写道:“时人喜陶锥庵、黄谷原一派画。渠辈皆以功力胜,不在纤秀。纤秀是其合时人处而已。”
黄榖原于道光季年(1850年)卒,享年七十有六。
《中国古代书画图目》著录钱维乔、奚冈、黄钺、顾鹤庆、张问陶、黄均、方薰、张崟等所作“诗龛图”、“诗龛消暑图”、“诗龛诗意图”、“诗龛向往图”等七件作品,分别藏于上海、江苏等地博物馆。
民国珂罗版山水集
《日本现在支那名画集》著录有毕涵、黄均、瑛宝、张赐宁等所作《七家诗龛图卷》、《梧门图卷》、《诗龛图卷》三件作品。民国时期,天绘阁刊印珂罗版《黄谷原仿古山水精品》、《黄谷原山水集册》。
著有《墨华庵吟稿》,其《独步茶肆》一诗云:
散步不知远,频来第五泉。品茶贪野趣,诗画忆高贤。
赵元礼《藏斋诗话》论黄谷原山水画册十幅内之一幅题云:
「坐久谈深天渐晓,红霞冷露满苍苔。」十四字极清深幽峭之观。
黄榖原、严香府之精品,法式善之作品,被国家文物局禁止出境。
黄榖原印款
黄榖原画作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