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

时间:2023-08-25 18:29:56编辑:奇闻君
雍熙北伐的简介:大宋朝与大辽王朝的宿命之战

公元979年宋太宗攻灭北汉,宋朝一统中原,遂进军燕云与东亚强大的辽帝国争夺霸权。高粱河一战耶律休哥拯救了大辽,然而辽国的危机并未解除,辽帝国在以后的数次宋辽交锋中连遭惨败,仅在雄州一战中稍占上风。公元986年(宋太宗雍熙三年),大辽景宗去世后辽圣宗和萧太后孤儿寡母执政,同时辽军在后方正纠缠于和高丽及女真部落的战争,于是宋太宗感到第二次北伐时机成熟了,攻取燕云十六州的雄心再次萌发。宋朝几乎动员了举国之兵,“在行之兵实二十万”兵分四路,山前山后(太行山脉东和西)各两路,发动了对辽的战争,史称“雍熙北伐” ,其军势之浩大堪比征服南唐之役。

雍熙三年三月北伐开始了,宋军的战略计划从宋太宗的一些相关记载可以看出大概,“初曹彬与诸将入辞,上谓彬曰,潘美之师但先趣云、应,卿等以十万众声言取幽州,且持重缓行,不得贪利。彼闻大兵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 ,曹彬第一次进攻缺粮返回后太宗又下令,“亟遣使止彬勿前,急引师缘白沟河与米信军会,案兵养锐,以张西师之势;俟美等尽略山后地,会重进之师而东,合势以取幽州。”北伐失败后又声称“止令曹彬、米信等顿於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俟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力驱攘,俾契丹之党远遁沙漠,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奈何将帅等不遵成算,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斗,速取其郡县, 更还师以援辎重,往复劳弊,为戎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

从最后一段宋太宗的言论看“止令曹彬、米信等顿於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应该是战争初采取的策略,但事实是曹彬战争一开始就和潘美几乎同时果断的北上,因此河北宋军最初的策略应该是第一段话曹彬进见辞别时太宗告诫的“且持重缓行”才是事实真相,宋太宗最后一段话是在战后给赵普信里陈述的,通篇在不断地推脱责任,因此所谓“顿於雄、霸”,可能仅仅是对推托战败责任的言辞,笔者认为宋太宗即使是第一次撤军后亦未明确要屯兵雄、霸,而仅仅是要求沿白沟和米信合兵(这点后边还会谈到)。当然不管怎么说,总体上宋军是以河北部队牵制敌军,山西主攻山后各州,然后各路会师攻打幽州,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接下来我们着重探讨河北方面军作战经过,山后方面具体可见《宋朝军事故事探秘》一书。

辽军发现宋军退却,耶律休哥迫不及待的发动了力度前所未有的新城会战,由于曹彬及时地增援,休哥遭到了宋军强有力的反击。《宋史.米信传》对此战的残酷进行了记载“契丹率众复来战,王师稍却,信独以麾下龙卫卒三百御敌,敌围之数重,矢下如雨,信射中数人,麾下士多死。会暮,信持大刀,率从骑大呼,杀数十人,敌遂小却,信以百余骑突围得免” 再看《宋史.李继宣传》对此战的描述同样惨烈“大军还雄州取刍粮,遇契丹新城,疾战至暮,继宣中十创,剑及兜鍪,明日复战,继隆为敌所邀,继宣以所部拔之”这里也告诉了我们两个信息第一宋军当时是在撤退,第二辽军的攻击力度极为可怕,米信和李继隆部均受到猛烈攻击,宋军阵营第一勇将李继宣竟然也身负多处伤口。

虽然宋军也对此战号称取胜“斩首千级,获马一百匹”但事实上却是险胜。幽州西北道都部署米信这样的前敌总指挥竟然狼狈的身边只剩下三百多人,如非李继宣及时赶到宋军可能会以惨败告终。当然耶律休哥应该感到幸运,如果宋军是一支骑兵为主的部队,那么新城之战的轻敌的代价将会是辽帝国的国运。

雍熙北伐的历史背景:两大王朝之间的权利交替

公元983年(太平兴国七年)五月,辽景宗又亲征,率大军南侵。此次辽军又在满城遇败,守太尉希达里也在战中乱箭被射死,多亏耶律斜轸率部兵左突右驰,才避免了辽军更大的损失。未得便宜又丧师,辽景宗郁郁回军。同年秋,辽景宗在六州游猎途中忽得崩疾,不治而亡,年三十五。

闻知景宗皇帝崩逝,时任辽朝南院枢密使的韩德让“不俟召,率其亲属赴行帐”,皇后萧绰见到韩德让,心中顿安。很快,耶律斜轸也奔召,二人帮助萧皇后易置大臣,拥立辽景宗长子梁王耶律隆绪继位,是为辽圣宗。耶律降绪当时才十二岁,凡事皆由萧太后与韩德让、耶律斜轸做主。萧太后初秉国权,也七上八下心不宁,向大臣泣言:“母寡子弱,族属雄壮(指契丹皇族势力),辽防未靖(宋军威胁),我可怎么办呢!”韩德让、耶律斜轸忙跪前表忠心,“信任臣等,何虑之有!”

宋朝方面宋太宗逼死了侄子赵德昭,害死了另一个侄子赵德芳,其已被贬逐至房陵的弟弟赵廷美也忧郁而卒,在统治内部可以说是清除了各种心腹之患,文治方面又编成《太平御览》,就差赫赫武功来洗刷昔日高梁河之战之耻了。

伐辽之前,宋太宗还遣使去渤海和高丽,约两地头领共同夹击辽国,但均无结果。高丽不必讲,辽太宗耶律德光时,就被打得向辽朝割地求和,一直贡赋不断。渤海国于公元698年建国,全盛时有五京、十六府,号称“海东盛国”,但于公元926年被耶律阿保机消灭,并以其地封其长子耶律倍,建东丹国,为辽朝附庸。由于多受辽朝贵族猜防,渤海人多次起兵造反,均被镇压。但是除东丹王耶律倍之妃是渤海大氏家族以外,辽景宗、辽圣宗都曾取大氏为妃,可以猜想,当时的渤海残余势力不会死心塌地和宋朝联合。所以,虽有“三人渤海当一虎”的勇猛,虽然他们对辽朝怀有破国杀主之恨,要他们和远隔迢迢的宋朝联合,实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雍熙北伐的战役过程:大宋王朝战争的节节胜利

于是,公元986年(雍熙三年)春天,宋太宗又一次发动北伐,命曹彬为幽州道行营前军骑水陆都部署,向雄州、霸州方面推进;命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率军出雄州;以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飞狐。同时,宋太宗又以潘美、杨业为正副统师,率领云、英、朔诸州宋军出雁门伐辽。辽朝方面,萧太后、韩德让等人并不慌怯,马上下令让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军迎曹彬,以耶律轸为都统,率兵迎击潘美、杨业的宋军。萧太后带同自己的儿子辽圣宗,亲征而行,驻跸于驼罗口。

雍熙北伐一开始,宋军诸路皆捷:曹彬一路攻克固安南城 ,田重进于飞狐北破辽兵,潘美在西陉痛击辽军,克辽朝寰州 。不久,曹彬又克涿州,潘美克朔州,下应州,破云州。米信方面,宋军又于新城大败辽军。辽承天太后萧绰闻讯,决定以骑兵之长和平坦广阔的有利地形,集中主力先破宋东路军,再移师逐个击破。遂部署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部先趋涿州阻击 ,继以东京留守耶律抹只率军驰援幽州;自与圣宗率精骑数万进抵驼罗口应援。同时,以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为山西兵马都统,率军进援山后,阻击宋中、西两路军东进。命林牙(官职)勤德守平州海岸,以防宋军由海上袭击侧后。

由于先前吃过数次败仗,宋太宗在诸将出发前,嘱诫他们“持重缓行,毋贪小利以要敌。”不久,宋军诸路捷报继至,宋太宗不喜反忧,深恐契丹军会乘间断阻宋军补给线。忧虑成真。曹彬十万大军在涿州呆了仅仅十几天,就吃尽了军粮,“乃退师雄州以援供馈。”宋太宗闻报,大骇:“岂有敌军在前不顾而退军待军粮的道理!”他忙遣使制止曹彬,并告诫曹彬不要再向前进军,率军沿白沟河与米信宋军会兵,“按兵蓄锐以张西师之势。”宋太宗本意很好,想等潘美等人尽得山后土地之后,田重进再东下与曹彬、米信会合,全师制敌,与契丹大军决战。

但是,曹彬统下诸将听说潘美、田重进等部连战连捷,深耻己军无功,“谋画蜂起,更相矛盾”。老将曹彬一进也没了主心骨,便顺从诸将之意,“乃裹五日粮,再往攻涿州。”当时,辽朝萧太后、韩德让、辽圣宗等人在涿州东五十里的地方扎下御营 ,听闻宋军来击,便遣耶律休哥轻兵疾行,阻击宋军。宋军边急行军边迎战,路上足足用了四天时间,才得以进达至涿州。“时方炎暑,军士疾乏,所赉粮不继。”无法,宋军得城不能坚守,又弃之而去。

曹彬先遣人率涿州百姓退走,他自己率大军殿后。由于人多兵疲,缺粮少水,宋军战斗力极度下降,连个象样的殿后军阵都组织不起来。耶律休哥率辽朝生力骑兵一路尾随,边杀边追,边追边杀,一直追到歧沟关,辽军发动总进攻,宋军大败。曹彬收拾残兵,连夜抢渡拒马河,于易山南岸扎营,准备休整一下喘口气。幸亏宋将李继宣死战,使得小股宋军逃得活命。但是,数万宋军,或被杀,或掉入河中溺死,或被俘,损失巨大,“为辽师冲击死者数万人,沙河为之不流,弃戈甲若丘陵”。

辽军战后打扫战场,耶律休哥“收宋尸以为京观”。辽朝上下大喜,进封耶律休哥为宋国王。宋太宗闻军败,愤恨不已,深责众将,认为这些人“不遵成算,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逼斗”,最终“往复劳弊,为敌所乘”。所以,曹彬、米信等人回朝后,皆被贬官。由于东路主力大败,宋太宗合围幽州的战略意图再难实现。辽朝方面开始反扑,耶律斜轸统十万大军赶至安定西,与宋朝雄州知州贺令图相遇,双方大战,宋军又败,被杀一万多人。辽军乘胜攻陷蔚州、寰州等地。深知西路军已经无望,宋太宗下诏指示潘美,让他与杨业一起引兵护送云、朔、寰、应四州百姓内迁。

时辽军已占据寰州,副帅杨业力主分兵应州,诱辽军向东,另以强弩手千人扼守石竭谷口,阻击辽军,以保民众安全南撤。监军王倪及潘美不纳杨业建议,逼其出雁门直趋朔州出战。及战失利,回师陈家谷口,潘美、王侁已违约先撤。杨业孤军奋战,负伤被俘,绝食而死。中路军田重进不辱使命,全军而返,并带回部分收复地区百姓。至此,宋三路大军皆败,所取州县复失。

雍熙北伐的战役影响:大宋朝被迫转取战略防御

杨业原是北汉猛将,让他殿后,也是理所当然。宋朝初期折家军处于西夏与辽国之间,勇猛异常,但是后来金灭宋,折家军投降了。南宋时代吴家军镇守四川,但是后来吴家叛变。宋朝宣传系统出于统治者的需要,把折家军、吴家军、以及山东杨秒真等人的故事套到了杨家将身上。本战役主将曹彬,米信等人皆被贬官。潘美被削三级,导致杨业之死的罪魁祸首王侁被除名流金州,刘文裕除名流登州。

此时,潘美也是六十六岁的老将,转年虽官复原职,仍旧悒悒不乐,数月而卒。虽然老潘生前没有什么特别对不起老杨的地方,陈家谷口也是王侁先离开而致使缺守,但是潘美身为主将,不能约束监军的错误行为,对于杨业之死,他难辞其咎,致使日后被评书艺人丑化成奸邪嫉功的大反派。此战之后宋朝被迫转取战略防御。

雍熙北伐的战略构想,是宋军兵分三路,东路以曹彬、米信为统帅,率军十万,陈兵于雄州、霸州一带(即山前地区),吸引辽军主力。中路军以田重进为主帅,出兵飞狐口,切断辽军西援的通道。西路军以潘美为主帅,攻占代北诸州(即山后地区)。待到潘美完全占领山后之后,再三路大军合围,共同攻打幽州,收复山前。

这个战略构想乍一看来仿佛很美,但实际上是有问题的。雍熙北伐的主要战略目标,永远是幽州,但这一战略的可操作部分,其实是代北。也就是曹彬吸引敌军主力,田重进切断救援通道,给潘美攻占代北创造条件。——事实上,在战争初期,潘美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但接下来呢?山后的胜利,对山前这个战略最终目标有多大的帮助?事实上,曹彬一直在承受着整个战场 最大的压力,而这个压力并未随着山后的胜利而有所减轻。最后反而是因为山前的溃败,导致山后的得而复失。

雍熙北伐的历史评价:举全国之力最后却一败涂地

张齐贤:“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戎翟,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蓄力养锐,以逸自处,如是则边鄙宁,辇运减,河北之民获休息矣。然后务农积谷以实边用,敌人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诸死地而为寇哉!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土,角强弱之势而已!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内安本固,则远人敛衽而至。伏望审择通儒,分路采访两浙、江南、荆湖、西川、岭南、河东,凡伪命日赋敛苛重者,改而正之;诸州有不便于民者,委长吏闻奏,使天下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则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也!”

贺令图:“契丹主少,母后专政,宠幸用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

赵普:“伏睹今春出师,将以收复关外,屡闻克捷,深快舆情。然晦朔屡更,荐臻炎夏,飞挽日繁,战斗未息,老师费财,诚无益也。

伏念陛下自翦平太原,怀徕闽、浙,混一诸夏,大振英声,十年之间,遂臻广济。远人不服,自古圣王置之度外,何足介意。窃虑邪谄之辈,蒙蔽睿聪,致兴无名之师,深蹈不测之地。臣载披典籍,颇识前言,窃见汉武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无崇献明皇十事,忠言至论,可举而行。伏望万机之暇,一赐观览,其失未远,虽悔可追。

臣窃念大发骁雄,动摇百万之众,所得者少,所丧者多。又闻战者危事,难保其必胜;兵者凶器,深戒于不虞。所系甚大,不可不思。臣又闻上古圣人,心无固必,事不凝滞,理贵变通。前书有“兵久生变”之言,深为杰可虑,苟或更图稽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时涉秋序,边庭早凉,弓劲马肥,我军久困,切虑此际,或误指踪。臣方冒宠以守藩,曷敢兴言而沮众。盖臣已日薄西山,馀沅无几,酬恩报国,正在斯时。伏望速诏班师,无容玩敌。

臣复有全策,愿达圣聪。望陛下精调御膳,保养圣躬,挈彼疲氓,转之富庶。将见边烽不警,外户不扃,率土归仁,殊方异俗,相率响化,契丹独将焉往?陛下计不出此,乃信邪诌之徒,谓契丹主少事多,所以用武,以中陛下之意。陛下乐祸求功,以为万全,臣窃以为不可。伏愿陛下审其虚实,究其妄谬,正奸臣误国之罪,罢将士伐燕之师。非特多难兴王,抑亦从谏则圣也。古之人尚闻尸谏,老臣未死,岂敢百谀为安身之计而不言哉?”

赵光义:“朕昨者兴师选将,止令曹彬、米信等顿于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俟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奈何将帅等不遵成算,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门斗,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援辎重,往复劳弊,为辽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

况朕踵百王之末,粗到承平,盖念彼民陷于边患,将救焚而拯溺,匪黩武以佳兵,卿当悉之也。疆场之事,已为之备,卿勿为忧。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复来奏,嘉愧实深。”

耶律斜轸:“汝与我国角胜三十馀年,今日何面目相见!”

雍熙北伐,宋军共20万,而当时全国兵力也不过30万,换言之,是动员了全国2/3的兵力。后勤供给始终是一个大问题。曹彬初次进兵至涿州,因粮尽而退。回来后“裹五十日粮”再次进兵涿州,又因粮尽而退,终至大败。大宋朝为什么再没有收复燕云的努力,很简单,高粱河、歧沟关两战,把赵官家的胆子吓破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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