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渊源
在学书的道路上,倪元璐最得王右军、颜鲁公和苏东坡三人翰墨之助,以雄深高浑见魄力,书风奇伟。黄道周曾在《书秦华玉镌诸楷法后》云:“同年中倪鸿宝笔法探古,遂能兼撮子瞻、逸少之长,如剑客龙天,时成花女,要非时妆所貌,过数十年亦与王苏并宝当世但恐鄙屑不为之耳。”正如黄道周所言倪元璐在植根传统的同时,又在竭力寻求变化,其学古人,灵活变通,学到举一反三。其受益苏字,便能将苏字的扁平结字特征,反其道地化为偏长狭瘦的自家构字法则;学王字,却能把王氏书中居多的方笔,变成自己腕下能随机生发的圆笔;晚年用力颜(真卿)字,去其“屋漏痕”意,书风渐趋浑沉,又能将揉、擦、飞白、渴笔等技法引入其中,借以丰富作品内涵。并以奇险多变的结体,聚散开合随机应变,再以字距极密、行距极宽的章法布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图像。其行草立轴代表作有《冒雨行乐陵道诗轴》、《赠乐山五律诗轴》等。同时代王季重(即王思任)曾戏评倪书如“刺菱翻筋斗”,言其棱峭和动感,不过评论最准确的还是曾从黄道周学书的倪元璐之子、清人倪后瞻更为准确。他说:“倪鸿宝书,一笔不肯学古人,只欲自出新意,锋棱四露,仄逼复叠,见者惊叫奇绝。方之历代书家,真天开丛蚕一线矣。”
笔风
倪元璐的行草书用笔锋棱四露中见苍浑,并时杂有渴笔与浓墨相映成趣,结字奇侧多变,人曾戏称“刺菱翻筋斗”,其棱峭生动之姿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他书法风格的形成,除了他善于从王右军、颜鲁公和苏东坡等古人的经典中得到滋养,更在于他的“新理异态”使其能自出新意。
评价
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说:“明人无不能行书者,倪鸿宝新理异态尤多。”在古代书法的品评中,用 “异态”二字称誉,所见只有宋代的苏东坡称张旭的草书“异态生动,号称神逸”,明代的项穆评颜真卿的书法:“独其《自叙一帖》,粗鲁诡异,且过郁浊,酷非平日异态”。康氏所说的“新”与“异”,有两层意思:一是不同于一般的明人书法;二是不同于一般的帖学书法,这二者对于倪书来说是统一的。倪元璐书法有明人行书流便秀雅的特点,又有涩劲朴茂的风貌,其源出于帖学书法,又含有碑学特别是六朝碑学的特点。既以风骨凌厉,“异态”高古,清劲奇趣,格调旷达的特点,展现出明代气势豪迈、奔放的书风,行书流利犹如“凌鱼奋尾,骇龙反拘”,体现明人行书流便秀雅的特点,但又以其不求表面点书之精,这就超越了明代书法的一般风格,能惟求气势之盛,集形、意、气为一体,依意而生、率真天成,把明代的书风推向情与美相结合的道路,从而能达“通神”的极高境界。此其一。其二:细度他的墨迹,结字多抬高右角,竭尽倾斜交错,危绝救应之势。如果说倪元璐的这幅书法很讲究造型的话,还不如说他更善于用笔,他在用笔上直落直收,斩钉截铁,笔画恣意,给人以刚劲畅达之感,其墨浓而厚笔画重而沉,方整中见婉遒,可窥篆、隶之意趣。加上笔画字型的粗细大小变化,墨色浓湿干枯交替,却又出现险劲中寓古雅的韵律。这就超越了他源出的帖学、碑学书法,将所学融入自己的创造,使之“下笔磊落无俗气”,难怪后人对他有“笔奇、字奇、格奇”之三奇,“势足、意足、韵足”之“三足”的称誉,正像清代的秦祖永在《桐阴论画》中说的“元璐书法灵秀神妙,行草尤极超逸”。他突破了明末柔媚的书风,创造了具有强烈个性的书法,对清末民国初年的书风有过一定的影响。
作品选录
袁节寰大司马像赞
明 倪元璐
试之刑以观其德,其平在额。试之谏以观其气,其正在鼻。试之贼以观其谋,其洞在眸。试之权以观其壮,其强在项。试之多艰以观其力,其硬在脊。试之先几以观其介,其高在态。笥经文起胸库,武戈止手,探骊不怵。足履虎不咥,身恃之长城,面望之景星。须眉之谓男子,衣冠之有精理。呜呼!厥象惟肖,是之曰照。
(明 倪元璐《倪文贞集卷十七·赞铭》、《四库全书·集部236》)